当然是奢侈难得才算愿望,否则只是永不满足的取舍而已啦。

大概十天前我还觉得自己应该是这辈子也无法学会骑自行车。接下来的十天里不仅会了,而且趁着兴奋劲儿两天骑行二十公里,之后迅速被医生诊断为软组织挫伤,享受为期一周的针灸治疗和一个月的休养恢复——有时候事情一桩接一桩,亲身经历的“无常”比古代文学课上老师反复讲述的“无常”故事还要让人啼笑皆非。

晚上和妈妈推车从旅游季末空荡荡的停车场回家,走到宽阔的大路口望见月亮:我已经很久没有在晚上出门,就这样站着,什么也不想,只是看月。从前在学校时每天都去天台。晚饭后月亮慢慢爬上天塔的尖梢,再渐渐挪移到中天。熄灯躺在床上,月光从永远拉不严实的窗帘空隙透射进来,像藤蔓一样缠绕在床头铁架,天气好时甚至有些刺眼。去年全家人去海边赏月,入夜后海上浮起薄雾,但依然看得清满月的轮廓。我们站在沙滩上,背后是通明的灯光,温带的金黄沙滩被刷亮成热带海滩般的雪白颜色。好在海水也因此更加幽黑,托举着圆月,以免纵容人工光源喧宾夺主。月亮低低的,仿佛就在对岸。那天月亮似乎升起很慢,又或者我在那段时间里专注地望它很久。

有月无月的夜晚,月亮都在天上,日子也都在过。朋友今晚登上了赏月航班,希望他有好月亮看,希望朋友们都有好月亮看。至于我这里,昨晚半夜又是下雨,直到今天晚饭也没有停。于是连月亮的薄影也没见到。月亮,人们总爱它圆满。圆满的日子难以赏月,大家只好勉强聊天、早早睡觉。过去一周下了三场雨。已经是第七场秋雨,“十场秋雨要穿棉”,可是十月都还没开始呢。我想今年大概是又早又漫长的冷冬。冬天我家喜欢在傍晚早早拉起窗帘,好像这样能早一点隔绝冬夜的冷气。我也因此总错过明月升起的时刻。有时拉开一条帘缝向外看,家人发现后总让我赶紧拉好。家人不知道我有多喜欢月亮,我也从未解释过。解释时寻找的理由总让这件事趋于圆满。月满则亏——像拼图一样反复拼合拆卸。而每当抬头与它对望,我们就互相填好彼此的一块。